一堂沉重的课

易晖

今年春节前，安徽望江一名9岁的留守儿童小林（化名）自缢身亡，就在这一天，他听到了母亲又不能回家过年的消息。有记者采访了解到，小林刚出生20多天就成了“留守儿童”。两年前小林父母离异后，母亲也出去打工，并且父母都分别组织了新的家庭。小林所在学校的校长说，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是留守儿童，其中父母双双在外打工的近200人。其他留守儿童的爸妈都会常常打电话给孩子，也会跟老师联系，所以孩子能感受到亲情。但是小林却没有。

在我看来，小林无疑是留守儿童中特别缺乏亲情的，但是不能说留守儿童的爸妈常打电话给孩子或跟老师联系，就能让孩子感受到亲情。父母是孩子最初的老师，也是乡土教育的园丁。留守儿童无法享受到正常的亲情关爱和教导，将会严重影响心理健康。

我曾在一个乡村小学里听一位教师说，农村孩子的独立自主能力很强，即使父母长期不在身边，他们也能忍受。但情况并非如此。安徽省的一名留守儿童曾将歌曲《世上只有妈妈好》改为“世上只有妈妈坏，生了孩子她不带，跟着奶奶吃咸菜，根本没有父母爱。”儿童的忍耐力毕竟有限，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父母没有离异、能够经常和父母通电话的留守儿童心理没问题，不会突然有一天“安静地策划起自己的死亡”。

学者眼里的乡土教育是一种全人教育，是以人文精神为依归，以培养乡土情感及乡土意识为宗旨，使乡土居民能贡献心力于乡土建设的教育。然而，一个乡土家庭中的父母抛弃了乡土、老人和孩子，家已不健全，还谈什么全人教育、乡土情感及乡土建设？乡土教育最严重的问题还不是乡村学校在并校过程中不断萎缩，而是农村孩子在家庭中远离了自己的父母，同时在情感上远离了自己的乡土。

解决之道不是没有。目前许多地区已通过推动城市基础设施、公共服务等向农村延伸，通过农村产业集聚区建设，让更多农民在家门口就业，让乡村学校兴旺，实现“农民就近城镇化”，减少了外出流动引发的家庭问题。这比起让留守子女跟父母随迁到大中城市，享有入学、医疗等基本权利，显得更为现实可行。

留守儿童小林自缢身亡，是一堂沉重的乡土教育课。他告诉我们：以牺牲亲情为代价的发展，以远离父母为代价的成长，都会让乡土沦陷。